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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十丹其血(三)

猎场上本来就是血迹斑斑,大批的野兽,被人圈养的、从野外捕捉的、还有用别的方式驱赶过来的,前前后后的都死在了着一片林中的空场上。猎场横跨方圆三五里,从前就是座围场,只不过年久地荒。今年夏日,列草才又清扫出来的,这些年新生的树木,都被一次又一次的修整中被拔去,草甸也荡然无存。

萧慎踩在已经被踏实的硬土地上,五行青炎犀的血散发着浓郁的让人反胃的腥味,像是倾入门户之前水沟的脏水一眼,慢慢地渗透到脚下草莽和泥土之中。正是这种粘稠厚重的血,从他的佩剑“流云”上滴滴答答地淌下来,砸到他所站立的地方。这一块土地因为裸露而有些苍白,血迹印到上面,触目惊心。萧慎挽了一个剑花,不为了炫耀剑法,而是把灵剑上令人生厌的血迹甩掉。

寒光在半空中一闪,一道殷红色的痕迹留在了离萧慎不远的身后,流云剑和他的道袍一样,依旧是干干净净,看不出半点沾染鲜血的颜色。等到下一年,野草和荆棘就会借助这浸透了枯草和碎骨的鲜血,疯狂而肆意的生长,直到淹没那些本就不起眼的树桩。那是这些游戏人间的猎手。已经纷纷各奔东西,新的飞禽走兽你来我往,浮槎山和青阳山一脉,便又恢复了平静。

他的流云是一把好剑。好剑在杀掉一个活物之后,不会留恋粘稠的鲜血,而是冰清玉洁地的等待下一个用武之地。——所谓冰清玉洁,对于这把剑来说,可算得上如玉之秀,如冰之寒。

流云剑是萧慎丛太一宗剑境里自己拔出来的。剑境里面沉寂着上百灵剑,有不少是当年的符堂堂主亲自制作。“流云”是这位制作了不少佳品灵剑的堂主炼制的最后一把,不久之后这个人便死于血海奔袭一战中,太一宗也由盛转衰。

王骁拔剑出鞘比萧慎还要提前很多,可是他挥出剑的时候,并没感受到想象中惊涛骇浪一样的阻碍。他才出两招,面前的两头五行青炎犀就已经分崩离析。

或许分崩离析不适用于形容一般的动物,但是放在在这两头五行青炎犀身上,是毫无疑问的合适。两头五行青炎犀已经没有头颅犹然在,只是颈下被划了一到长且深的伤痕。这是最先的一招,王骁甚至没看到一直按着剑柄的萧慎是何时拔剑的,颈下的狭长伤口,立刻出现在五行青炎犀的身上。然后是肋条间抽筋剔骨的重创,链接筋骨处被势如破竹的斩断,招式带起的剑气刺人心肺、五藏、骨髓,而那一整条脱落的白骨上竟然看不到剑刻的痕迹。

这因为萧慎的剑刃,根本就没有碰到五行青炎犀的肋骨。单单是锐利的剑气穿过皮肉和骨骼,绞杀了五行青炎犀的五脏六腑。一眨眼的工夫,庞大的凶兽就被举重若轻的卸成白骨和血肉。就好像庖丁为文惠君解牛一样:

“手之所触,肩之所倚,足之所履,膝之所踦,砉然向然,奏刀騞然,莫不中音。合于《桑林》之舞,乃中《经首》之会。”。*

而那位执剑的修士,一个漂亮的剑花甩去了剑上的鲜血。王骁看着他剑锋上的明光,忽然剑身反射的刺目光辉,好像有些冷意。他心里一帧,再看的时候,萧慎早就干净利落的收刀回鞘。留下轰然倒塌的两只五行青炎犀在原地。

又好似“动刀甚微,謋然已解,如土委地。提刀而立,为之四顾,为之踌躇满志,善刀而藏之。”*

“大名鼎鼎的纯阳剑法啊……”王骁心里感叹到,却不由自主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。萧慎听见了,微微一笑,向着王骁点点头,仿佛刚才冷然肃立的剑客都是假象,他有变成了那个友善的太一宗年少修士。

“不是有残篇流传到世上的那个纯阳剑法,这套新的纯阳剑法,是剑宗沈玉前辈亲自修改过的。”萧慎一只手之间,轻轻扣着剑鞘,手腕上的火灵珠也跟着滚动,指尖敲出金属清澈的声音。“气概三尺,龙吟九霄,而出入无形。”

“谨之难道是个剑修吗?”

王骁好奇地问道。

剑修和平常的修士并不加以区分,而是一类修士的称呼。他们平生只有一把剑陪伴修炼,并不钻研术法。有些修士觉得剑修是纯是为了打架,其实是个人云亦云的编造,真正的剑修能在日复一日的修行和练习中,能体会到比灵气更难以琢磨的剑气存在,进入金丹、元婴的境界,甚至剑气可以离体而化形。到了最终境界的剑修,可以做到天地灵气都可化剑。

剑修的水平不仅仅在于修为,更关于悟性。如何证道,以及证什么道,常常是剑修生涯的关键,若在元婴、化神证道之后,剑修往往能一日千里,不可等常视之。

能自如控制剑气的修士不多,其中大半都是剑修,所以王骁兴致勃勃地问道,差点忘了身在何处。

“我习惯于用术法,所以……也不完全算。”

萧慎回答道,随后一振衣袖,一股无形无色的拨动,推到远处另一头五行青炎犀的面前。隐没于半空中的灵火,到了接近敌人的时候突然显形,铺天盖地地烧向五行青炎犀的身躯。这些火焰并没有灼烧五行青炎犀的身躯,反而穿过那厚厚的皮囊,噗嗤一声全斗小时无形。下一刻,那五行青炎犀长啸一声,瘫倒在地,七窍都冒出浓烟。红莲术法的火焰竟然透入五行青炎犀的体内,将五行青炎犀的心肺都焚烧殆尽。

另一边的庾承之轻盈的携着弓箭,往后方一跃,避开了横冲直撞的五行青炎犀。尚未落地,弓弦已经拉满,银色的霹雳追向敌兽。五行青炎犀一声哀嚎,断了关节,以头触地,露出脖子后面的要害。庾承之落地转身,飞快地又补了一箭,五行青炎犀应声毙命。

剩下最后一头小的五行青炎犀,离得最远,跑起来犹豫,所以还并没有损伤。自那一天意外地使出了荒烟落日以后,萧慎并没有彻底搞清楚红莲术法到底怎么用,很多术法还是不能出手。他正准备用还没熟练的第二式,放在这凶兽身上试一试,庾承之却突然拦住了他。

“等下,凝神静听。”

远处的山林里,似乎传来了呜呜的声音。听起来像是洞箫,又只有两个音,依稀像是哨笛的声音。最小的一头五行青炎犀听到了,直立起来,好像辨别了一回,猛地转身,再头也不会的往后奔跑而去。庾承之摸了一支金色刻着纹路的箭,箭很纤细,是别的利箭术一般长短。庾承之只稍稍拉开弓,一箭射出,正中五行青炎犀的后背。

“我留了一丝灵气在特制的箭头里,我倒是想知道这畜生要跑去哪里。”

萧慎眺望了一下,五行青炎犀麻利的简直不想一股牛一样的动物,倒是类似奔马,顷刻间鲁莽地冲进深山老林,只留下一路的狼藉。不知道它为什么会不要命地来,又为什么半路跑了回去。

“算了,明天我自己去追,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的。今天早点回到营地,还要给谨之和那你那几位有人送行。”

萧慎想劝一句,看到庾承之恨恨地收起了攻坚,实在不是一个会听进劝说的人。

————

没什么用的注释:

*庖丁给梁惠王宰牛。手接触的地方,肩膀倚靠的地方,脚踩的地方,膝盖顶的地方,哗哗作响,进刀时豁豁地,没有不合音律的:合乎(汤时)《桑林》舞乐的节拍,又合乎(尧时)《经首》乐曲的节奏。

梁惠王说:“嘻,好啊!(你解牛的)技术怎么竟会高超到这种程度啊?”

庖丁放下刀回答说:“我追求的,是道,已经超过一般的技术了。起初我宰牛的时候,眼里看到的是一只完整的牛;三年以后,再未见过完整的牛了。现在,我凭精神和牛接触,而不用眼睛去看,感官停止了而精神在活动。依照牛的生理上的天然结构,砍入牛体筋骨相接的缝隙,顺着骨节间的空处进刀,依照牛体本来的构造,筋脉经络相连的地方和筋骨结合的地方,尚且不曾拿刀碰到过,更何况大骨呢!技术好的厨师每年更换一把刀,是用刀割断筋肉割坏的(就像我们用刀割绳子一样);技术一般的厨师每月就得更换一把刀,是砍断骨头而将刀砍坏的。如今,我的刀用了十九年,所宰的牛有几千头了,但刀刃锋利得就像刚在磨刀石上磨好的一样。那牛的骨节有间隙,而刀刃很薄;用很薄的刀刃插入有空隙的骨节,宽宽绰绰地,那么刀刃的运转必然是有余地的啊!因此,十九年来,刀刃还像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的一样。虽然是这样,每当碰到筋骨交错聚结的地方,我看到那里很难下刀,就小心翼翼地提高警惕,视力集中到一点,动作缓慢下来,动起刀来非常轻,豁啦一声,牛的骨和肉一下子就解开了,就像泥土散落在地上一样。我提着刀站立起来,为此举目四望,为此悠然自得,心满意足,然后把刀擦抹干净,收藏起来。”

梁惠王说:“好啊!我听了庖丁的这番话,懂得了养生的道理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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